】【为什么不下!!为什么不下!!!他在等什么!!!】攀柔一任耳机里实时转达给她的弹幕,自顾自看棋。
等等……她眼前乍亮。
谢砚之的罩,看似是对元天宇先前一手的应对,实际上,暗暗瞄准元天宇的弱点。
元天宇的大空之中,要出棋。
如果谢砚之杀得凶狠,扳平四十目的差距,不过是瞬间的事。
谢砚之早已看穿元天宇的棋路。
他知道元天宇将会犯错,将机会拱手递给他,他索性让了一步,看元天宇能不能及时意识到。
很可惜,元天宇没有。
此刻,谢砚之棋钟里还有大把的时间,他不用来想棋,而是将时间豪掷在抱手笑看元天宇的反应上:看他终于发现陷阱,脸色骤变,却又无能为力,只能等待谢砚之落下屠刀,在谢砚之延宕的时间里,如坠无间地狱,懊悔难平。
偏偏还不甘认输,因为就算谢砚之杀光这一块棋,无非是抵了他刚刚让出的一块实地,局势不相上下,还有搏一搏的一线希望。
自十三年前,少年谢砚之以全国第一的成绩定段,攀柔就一直关注着他,眼看他一步步成长成全国首屈一指的棋手,下出青史垂名的成绩。
可时至如今,攀柔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谢砚之。
每个棋手都知道,局势大优的棋被自己亲手下毁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。
谢砚之用这种痛苦来惩罚的对手。
非常……恶劣。
恶劣,一个她从来没想过会用在谢砚之这样光风霁月的棋士身上的词。
终于,在平白折磨元天宇十分钟之后,谢砚之动手了。
一套教科书式的手筋杀得干脆利落,元天宇毫无抵抗之力,便被谢砚之将局势扳平。
接下来的一小时里,元天宇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顽强,与谢砚之缠斗到官子最后一着。
一场凌迟般的棋局告终,裁判和公证处的工作人员上前,数子。
结果出来了。
解说室里的攀柔,面色凝重,谢砚之一子胜,晋级云松杯十六强。
这是她第一次,不为谢砚之的胜利感到高兴。
赛场里,裁判宣布比赛结果,谢砚之起身,拂了拂昂贵外衣上的褶皱,表情轻松,与裁判握手之后,略过已至崩溃边缘的元天宇,转身要走。
早有记者不顾阻拦拥上来,用镜头堵他去路,连声问谢砚之为什么要下出第158手自填一眼。
谢砚之像是有些好笑,觉得这问题没什么回答的价值似的,轻描淡写地:防他投降呗。
让出一手棋、一块地,竟然只是为了给元天宇一点甜头,一点获胜的希望,吊着他,把他留在棋盘上,任谢砚之羞辱。
等工作人员将不按规定贸然采访选手的记者清走,谢砚之终于可以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