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子里一片狼藉,椅子柜子倒在地上,笔筒滚到了角落,笔这里一支那里一支,书画纸张更是铺了一地,有的一分为二,有的只剩一截。
就着月色,主仆俩捡出一条路来,万霞找到就近的油灯点亮。
偌大的画缸中只剩两幅画,点兵点将般点了点,时不虞拿起其中一幅展开来,笑了。
阿姑,这是我几岁的时候
万霞凑过来看了看,也笑了:应是姑娘七岁那年,您看脸上这道伤,是生日前一天和猫打架被抓花的。
时不虞想起来了,那一年白胡子带着她去了北边,那里不止是人彪得很,猫狗都是,她先是被狗追,后来被猫抓,天天净和它们在打架,不是她要找回场子,就是猫狗要找回场子。
神奇的是,打了几架后猫猫狗狗都爱跟着她跑,抓花她脸的那只甚至还偷偷跟着她上了船,跟着她去了很多地方。
后来那只被她取名叫九命的猫儿死在了一个冬天,白胡子说,它的寿数到了。
看着画像上仿佛随时都要找人干架的人,时不虞回想了下:我那时候一天打几架
姑娘每天都是干干净净出去,干干净净回来,您从来都是动口的那个。想起过往,万霞也有些忍不住:不过您和动物犯冲,和老鼠都能打一架。
那东西我一脚一个。时不虞重新拿起一幅打开,不是,再一幅,是了。
这是姑娘十岁的时候,已经不打架了。
时不虞看向阿姑。
万霞笑出声来,不再打趣她:这一年我们去了沿海一个县城,姑娘在那里看到了许多新鲜事物,还看到了长得和我们不一样的人,用几个月便学会了他们的话,您说想去他们的国度看看。
白胡子不让。
时不虞又拿起一幅,还是她,只是没有落款,显然不是生日那天画的。这样的频率,也不知道平日里画了多少,那些抄家的人看着,怕不是要以为这是时绪的意中人。
一幅幅看下来,有完好无损的,也有撕烂了的,从她的四岁至十六岁,画技从生涩到成熟,时不虞好像看着自己在长大,每看一幅画,思绪自然而然的就被带回那个年岁。不知他人的人生是什么模样,她的过往没有束缚,没有责骂,全是随心所欲,每一天都肆意飞扬。
她说她是看着我在画像上长大的,所以她能一眼就认出我来。时不虞把生日的十三张画像挑出来一张张卷好:可我并没有想念她,甚至经常都忘了他们。
母亲挂念孩儿是天性,姑娘性情如此也是天性,并没有对错。万霞帮着卷画,边道:老先生不是说过吗您性情如此是在自保。有过于聪慧的脑子,若再生就一副敏感脆弱的性子,真就要早夭了。
所以我并不愧疚。时不虞抱着画起身:但知道她一直惦记我,还是有点开心。
您不惦记,可您为救他们付出的代价,世间没几人付得起。万霞找了块布把画包起来,抬头看向她陪伴长大的孩子:姑娘不必像任何人,这样就很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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